创刊30年
1993年，《中国职业技术教育》杂志创刊。驰隙流年，2023年，杂志迎来了创刊30周年。30年来，杂志始终坚持正确的办刊方向，集政策指导性、学术理论性和应用服务性于一身，见证和纪录了时代的前进步伐以及中国职业教育繁荣发展的历程。
为纪念创刊30周年，我们从30年来发表的论文中，精挑细选各时期富有代表性、原创性和影响力的文章30篇，并约请专家学者进行再回顾、再解读。我们试图用跨时空对话的方式，重温中国职业教育发展道路，感受职教人精神的传承，重温办刊的初心使命，得到继续前行的情感润泽与智慧启迪。
知识经济与职业技术教育
作者简介：刘春生
刊发时间：1999年第8期
请左右划动
知识经济时代背景下探寻中国职业技术教育改革路径
——读刘春生先生《知识经济与职业技术教育》
杨燕楠 米靖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经济发展，教育先行。”教育的发展要适应并适度超前于社会经济的发展程度，在职业教育领域亦是如此。职业教育承担着为国家培养技术技能型人才的重要使命，社会对人才在不同历史发展阶段的需求不尽相同，职业教育领域需要不断适应时代需求进行改革与调整。
20世纪末，我国职业教育面临着知识经济时代到来所带来的新机遇、新挑战。刘春生先生作为我国著名的职教专家、职业技术教育学创始人和学术带头人开创了中国职业教育学科体系，推进了我国职业技术教育学学科建设工作。在知识经济来临时代，他对这一时代下职业教育的突出矛盾进行了深刻分析，同时提出了前瞻性的建议和措施，对职业技术教育持续发展起到了十分积极的推动作用。
一、知识经济时代职业技术教育遭受质疑
20世纪90年代末，在全球经济由工业经济逐渐转型到知识经济的过程中，我国也迎来了知识经济时代。知识和技术成为社会生产中最重要的要素。作为为国家培养技术技能型人才的职业教育，不得不接受时代给予的新的挑战。
这一时期，一系列关于职业教育未来走向的探讨不绝于耳：知识经济时代是否仅仅只需要高学历，知识经济时代，职业教育是否仍需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应该如何适应知识经济，等等。其中，一个十分尖锐且现实的问题对职业教育提出了严峻挑战：知识经济究竟是否还需要职业教育？有研究者认为，工业现代化转型过程中需要中等职业教育，到了知识经济时代发展的重点则应放在高等教育上；更有人提出应该将职业高中改回普通高中。这些声音似乎都在宣告着知识经济的时代背景下职业教育不再重要，甚至不再被需要。那么，知识经济时代是否真的不再需要职业教育？对此，1999年8月刘春生先生发表的《知识经济与职业技术教育》一文对这一问题进行了回应。
二、知识经济时代仍需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
刘春生先生首先肯定了知识经济时代背景下职业教育的重要性。他认为社会分工的多样化，使其对从业人员技术结构、文化水平的要求也不尽相同。诚然，知识经济社会是一个倚重知识和科学技术的社会，承担着培养高级专门人才的高等教育固然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但由此就否定职业教育是万万不可取的。即便在知识经济已经较为发达的美国，也始终需要职业教育培养大量的应用型和技术型劳动者，以满足其社会发展的需求。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知识产业发展水平尚存差距，产业结构处于“一、二、三”阶段，与知识经济社会“三、二、一”的产业结构还存在非常大的差距。对此，刘春生先生提出教育与我国实际发展需求相结合：在继续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同时，要以普及义务教育为重点，稳步发展高等教育，以满足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对不同类型人才的需求。
知识经济时代的来临必将对中国的经济、产业及就业结构等带来十分巨大的影响。职业教育作为为国家培养所需人才的重要一环，需要通过不同层次的职业教育培养出更多有知识有技术的工人、农民和其他劳动者以满足我国向着知识经济时代迈进过程中对人才的需求。任何罔顾我国社会实际发展需要，盲目追求高学历高文凭，忽视甚至取消职业教育的主张都是有害而无益的。
三、知识经济时代职业技术教育的改革路径
虽然职业教育针对的是当下的现实岗位，但也必须考虑未来社会对职业的需求，做到适度超前，从过去的被动接受变为主动适应。对此，刘春生先生结合知识经济时代的需求从不同角度对职业技术教育的改革路径进行了探讨，提出了职业教育未来发展的三点建议：
一要打好基础。职业教育应培养学生学习适应未来工作所必需的各种必备的文化知识、专业理论和实践能力，使学生在学习过程中培养良好的综合素质，确保未来的劳动者能够具备适应社会需要的综合素质。
二要拓宽专业。计划经济影响下导致我国职业教育专业口径过窄，很难培养出一专多能的复合型人才，已无法适应市场经济环境下对人才的需求。在知识经济背景下，职业教育必须转变育人方式，包括拓宽专业口径、扩大专业的覆盖面等，培养出更多的复合型人才，满足时代需求。
三要培养综合的职业能力。综合职业能力包括职业能力、一般性能力和关键性能力，强调对学生全面素质的培养。对于职业教育而言，则是从单纯培养“技术型劳动者”向以培养“技术型人文主义者”为目标的职业教育转型。刘春生先生强调在知识经济时代生存能力和创业能力格外重要。因为，知识经济时代中充满了竞争，必须具备在竞争中生存的各种能力。与此同时，面对我国劳动力供大于求的现实情况，创业能力也是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必备能力。总之，培养学生的创新创业能力，不仅能够减轻就业压力，还能够开拓出更多新的职业领域，对于助力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四、站在前人肩膀上，探索职业技术教育发展道路
在刘春生先生这篇文章发表后的20余年，中国进入了发展关键期，逐步从农业化国家走向了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国家，取得了巨大的发展成就。在这一阶段，职业教育也先后经历了规模扩张阶段、内涵建设阶段和创新发展阶段，每一个发展阶段也对职业教育提出了不同的要求。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党和国家对职业教育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大量高质量的技术技能型人才源源不断地向国家输送，职业教育取得了长足的发展，目前已建成全球最大规模的职业教育体系。刘春生先生在文中提出的改革路径对我国职业教育发展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创新创业、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等均回应了文中对职业教育改革的思想，只是其范畴与内涵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被拓展和深化。
1.职业教育地位不断提升
新的历史时期，我国职业教育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首先，从政策角度看，习近平总书记多次针对中国特色的现代职业教育发展提出了方向性指引，同时“一切以人民为中心”的治国理政新理念重新定位了我国职业教育的地位、目标任务、办学方向以及改革重点。2014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发布，指出职业教育要服务发展、促进就业。同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上再次强调，“坚持服务发展、促进就业，切实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社会各界对于职业教育的认可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第二，从法律角度看，职业教育法的重新修订和颁布为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提供了法律保障；第三，从发展阶段看，职业教育逐渐从规模化阶段向着内涵式阶段发展，从对数量的追求逐渐转向追求质的提升，职业教育对于社会的价值得到肯定；第四，从贡献角度看，在党和国家的政策引导下，我国职业教育通过探索新的人才培养模式、深化教学改革、优化专业结构、全面提升社会服务能力，在“中国制造”“乡村振兴”等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同时，也为职业教育自身赢得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我国职业教育地位得到了有效提升。
不难看出，新的历史时期我国职业教育质量不断提升，职业教育地位得到进一步确认，职业教育自身的特色与价值得以彰显，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认同。
2.职业教育体系日趋完善
21世纪，我国职业教育规模不断扩大，职业教育体系日趋完善。从规模上看，中职教育规模稳定发展，在校生规模占我国高中阶段教育约50%；高职教育规模呈现增长趋势，在校生规模约占我国高等教育的50%。整体上看，我国职业教育能够与普通高中以及中高职教育协调发展。
随着我国职业教育规模的不断扩大，职业教育层级中心也开始不断上移，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试点工作开始向职业教育体系内部延伸。教育部于2019年启动实施了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试点工作，我国本科职业院校正式建立。本科职业院校旨在为社会培养高层次技术技能型人才。与此同时，新职业教育法确认了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并制定了专业设置、教学标以及管理办法等，我国本科层次职业教育不断完善。
这20余年，我国逐渐建立起全球最大规模的职业教育体系，包括五年制高职、本科层次职业教育、研究生教育以及终身教育，职业教育与其他各类教育有机衔接、协调发展，职业教育结构层次不断完善。同时，随着新职业教育法的颁布，《劳动法》《教育法》以及《就业促进法》等法律作为补充，强化了我国职业教育为社会大规模培养高素质人才的能力，使职业教育能够不断适应社会经济转型以及现代产业体系建设的需求，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已日趋完善。
3.职业教育特色不断凸显
随着我国职业教育不断发展，职业教育特色也在新的历史时期不断凸显。第一，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更加符合社会需求。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社会对于人才的观念在快速转变，无论是理论性人才还是应用型人才都是一国发展需要的宝贵资源。当前，我国职业教育以立德树人为根本目标，通过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创新人才培育模式、校企合作等方式，不断为社会培养和输送高素质的技术技能型人才。此外，职业教育培养方式也在不断推陈出新。如2019年“1+X”证书制度试点方案的出台，将学历教育与岗位标准相结合，实现了学历证书和职业技能证书的相互融通，确保了职业教育的社会认可度，提升了人才的适应性，推动了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再者，职业教育研究队伍不断强大。作为国家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职业教育不但在提升人才培养标准上具有重要作用，在职业教育研究上也同样具有重要地位。近些年，我国职业教育研究力量不断强大，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学会、职业教育校企合作联盟、职业教育联盟等社会团体为职业教育研究贡献了强大力量。同时，随着职业教育研究团队结构不断优化，研究者学历层次不断上升，我国职业教育研究拥有了坚实的人才力量。
4.职业教育师资力量不断强大
师资是人才质量的核心保障条件，2014年出台《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的意见》中明确提出要通过“教育教学改革创新”和“形成师资队伍共同体”的方式培养卓越教师。为适应新时期社会需要，我国加快了职业教育师资队伍建设工作，职业教育师资力量不断强大。2018年，《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发布，其中对职业教育领域教师队伍建设的目标进行了明确，即全面提高质量，打造高素质的“双师型”教师队伍；2019年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颁布进一步对“双师型”教师的内涵进行了明确，方案中提出通过多重举措提升职业教育领域内“双师型”教师的数量和质量；在《深化新时代职业教育“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改革实施方案》中，对“双师型”教师队伍的专业标准、准入制度、培养制度以及教师综合素质等方面进行了系统性规划。从数量上看，2000年我国职业教育专任教师数量为111万人，截至2022年专任教师数量增长至136.6万人，增长了23.1%。其中，“双师型”教师数量占比突破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中设定的50%的目标。此外，我国职业教育教师队伍的学历结构层次不断上移，拥有博士学位的专业教师比例在不断增大，职业教育师资队伍不断强大。
在党和国家的政策加持下，我国职业教育教师无论从来源渠道、学历层次，还是结构类型等方面均得到了优化。职业教育已基本建成了一个结构合理、专兼结合、高素质的职业教育师资队伍，有能力为社会培养更多的技术技能型人才。
五、结语
进入21世纪，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经历了一段伟大的历程：职业职业教育地位不断提升，教育体系日趋完善，职业教育特色不断凸显，职业教师师资力量不断增强。在这20余年间，我国职业教育已经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具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体系，取得了辉煌成就。20余年后再读刘春生先生此文，对于我国职业技术教育的变革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同时亦感慨于刘春生先生对于我国职业技术教育的前瞻性。随着时代的不断更迭，社会的不断发展，刘春生先生的研究成果对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作用。相信在未来的发展中，职业教育将会更加适应市场需求，通过不断提高教学质量和人才培养质量，为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作者杨燕楠系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讲师，博士；作者米靖系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职业教育学院院长，研究员）
